凤凰网原创，一支有着1/4世纪历史的中超球队，一说解散就解散。这是疫情导致金源足球泡沫硬着陆的结果。 25年来，重庆队的生死伴随着国企、民企的兴衰。最初，快速发展的私营企业接管了国有企业的团队。最终，陷入困境的国企无法从暴力的民企手中接过热鸡肋。

作者丨卢蜜

2022年5月24日，重庆两江竞技足球俱乐部宣布解散球队，退出中超联赛。这支在重庆生存了25年的职业足球队消失了。这一结果也意味着这座拥有3500万人口的全球最大城市彻底缺席中国足球、篮球、排球的顶级联赛。

四分之一世纪的悠久历史和场均3万观众的热情足球市场，无法承受职业足球积累的巨大泡沫和疫情对体育产业的毁灭性冲击。

20年来，重庆队的生死伴随着国企、民企的兴衰。最初，快速发展的私营企业接管了国有企业的团队。最终，陷入困境的国企无法从暴力的民企手中接过热鸡肋。

力帆多年来一直在苦苦挣扎，直至无法应对

1996年底，犍为环岛足球俱乐部从武汉迁往重庆。前卫是指前卫体育协会，隶属于公安部、武警部队；环岛集团是公安部直属企业，背景是海南房地产，1999年与公安部脱钩。前卫环岛最初拥有雄厚的国企背景，引进了众多国际水平的高峰、彭卫国等球员。可以说是原来的“恒大”。

2000年，环岛集团宣布退出足坛。重庆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力帆集团斥资5580万元收购前卫环岛，俱乐部离开重庆，并更名为重庆力帆俱乐部。同年，重庆队击败北京国安，夺得足协杯冠军，这是重庆足球迄今为止取得的最高荣誉。

▎2000年，重庆足协杯队夺得队史唯一的全国冠军

那一年，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62岁。他在大田湾体育场与哭泣的主教练李章洙拥抱庆祝的场景，成为重庆足球的经典场景之一。从此，尹明善开始了长期独自支持俱乐部的日子。

2003赛季，重庆力帆成为最后一场AA假球案的受害者，不幸降级。尹明善不愿意接受。他以3800万元购买了云南红塔俱乐部的中超资格并用于重庆队。此后十年，重庆力帆的业绩有起有落，力帆集团的发展也遇到了一些挫折。偶尔有力帆可能退出足坛的传言，但尹明善几次都选择坚持。

2014年，重庆力帆以中甲冠军身份重返中超。彼时，中国职业足球已经半步进入金元时代，球员薪资水涨船高。感觉自己无法继续支持俱乐部运营的尹明善首次明确表达了转让俱乐部股权的想法。他向收购方提出的条件是球队不能离开重庆。但重庆本土企业没有表示愿意接盘，俱乐部差点被外资空壳公司收购。无奈之下，尹明善只能选择继续坚持，2015赛季他的投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位，超过了3亿元。

▎2014年，重庆力帆提前两轮成功冲超中超，现场球迷高举“雄旗”庆祝。

2014年，尹明善在接受重庆当地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当我的利润3亿多的时候，拿3000万（踢足球）是小事，但现在我的企业利润是400到500为足球花费2亿到3亿，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苦苦养活自己的尹明善终于在2016年找到了接班人——姜立章的双刃剑体育公司开始与力帆俱乐部合作，而双刃剑体育的背后就是来自武汉的当代集团。 2017年1月，当代集团正式完成对重庆力帆俱乐部90%股权的收购，力帆集团象征性保留10%股权。

据统计，尹明善执掌重庆队17年，累计注入资金超过8亿元。这个数字在金元足球时代确实不值一提，但早年的尹明善却能够在克服重重困难的情况下取得持续成功。稳定的投资本来就弥足珍贵。那些年，重庆力帆俱乐部从未出现过拖欠工资的情况。

▎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

2017赛季，重庆力帆俱乐部时代结束，重庆当代俱乐部时代开始。 2020年8月6日，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申请破产，力帆集团遭遇重大挫折。曾经的重庆最大的民营企业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辉煌。

当代集团30亿元投资打水漂

自2017年1月召开将俱乐部出售给当代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后，尹明善就很少出现在与足球相关的公开场合。 2022年5月24日，球队解散的那天，84岁的尹明善突然出现在俱乐部，这只会让在场的球迷更加悲伤。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尹明善绝对不后悔早早离队。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当代集团。

当代集团是一家以医药、旅游、房地产、文化体育为主业的湖北企业，于2016年5月成立了当代名城体育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两个月后完成了对重庆力帆俱乐部的收购，这表明为了实现当代集团在体育产业发展的雄心，也有为重庆其他集团业务获得一些政策支持的想法。

重庆当代的资金投入虽然没有广州恒大和河北华夏幸福那么疯狂，但与之前的力帆时代相比却有明显的增长。

▎2017年，重庆当代力帆1-1河北华夏幸福，球队外援卡尔德克庆祝进球

作为当代集团最初信任的交易员，长袖善舞的蒋立章将亚当斯、保罗·本托、克鲁伊夫等欧洲著名足球教练带到了重庆当代俱乐部。他还引进了巴西球星卡尔德克，甚至还和西班牙产生了关系。关于明星球员伊涅斯塔的转会传闻一直存在。为此，2018赛季，重庆的主场场均上座率高达3.2万人，甚至超越了山东鲁能、上海申花等豪门。

但另一方面，重庆队的成绩并没有迎来实质性的好转。 2019赛季结束后，对蒋立章彻底失去信任和耐心的当代集团决定跳过双刃剑体育，全面接管重庆当代俱乐部的运营。然而当代集团却直接跳上了台。不仅没有改变俱乐部的现状，反而在集团自身发展遇到重大问题，没有得到重庆实质性政策支持的情况下，这家“洋企”给重庆足球带来了负面影响。团队的承诺开始变得消极。

奇怪的是，当俱乐部投入最多的时候，球队的表现却很一般。然而2020赛季，在俱乐部遭遇大面积拖欠工资的情况下，球队反而取得了队史第6的中超最佳排名。然而此时，好的成绩已经无法打动当代集团的决策者了。 2021年，中超俱乐部拖欠工资已成常态，不少中超俱乐部尝试进行股权改革（股权转让）。当代集团也曾向重庆当局求助，希望与当地国企共同运营球队，但股权改革进展并不顺利。即使得到了国有两江集团5000万元的赞助，并不断出售多名主力球员，俱乐部的财务状况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相反，债务不断累积，以至于球员们已经失踪了 16 个月。没有得到报酬。

今年4月，当代集团及其控股公司当代文体违约债券总额达6.5亿元。深陷债务危机的当代集团无力承担俱乐部的开支，干脆向重庆市政府明确表示，如果股改不能推进，俱乐部将停止运营。

▎重庆队在俱乐部基地挂横幅索要工资。

俱乐部退出中超并停止运营的通知中写着这样的数字：“2016年底，当代集团斥资5.4亿元接管俱乐部，六年多累计投入已超过30亿元。”从投入来看，俱乐部的收入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两年疫情期间，票房损失的俱乐部收入几乎为0，现在看来，30亿元的巨额投资对集团的产业发展并无帮助。

地方政府和地方国企不会轻易接管。

2021年3月，在中国足协关于俱乐部名称改革一刀切的政策下，重庆当代更名为重庆两江竞技。两条河流是长江和嘉陵江，在重庆地标之一的朝天门前交汇。不过，这个新名称更深层次的渊源，与俱乐部的股份制改革有关。

当代集团发出求救信号后，得到了重庆市政府的积极回应。 2021年2月，重庆市政府召开专题会议。会后，两江集团与俱乐部签署了为期三年的赞助合作协议。两江集团是重庆市委、市政府组建的大型国有投资集团，与两江新区工业开发区管委会合署办公。

根据赞助合作协议，两江集团每年以赞助金的形式向俱乐部注入5000万元。第一年的赞助资金确实很快就收到了。然而，对于当时已经负债数亿元的俱乐部来说，5000万元的赞助费无法填补缺口，拖欠工资的情况持续存在。中超联赛开赛后，也曾出现过球队两次因拖欠工资而拒绝进入赛区的情况。情况。

▎重庆球迷打出“保卫重庆”标语

当球队第二次拒绝参加锦标赛时，事情似乎有可能变得更好。 2021年7月，重庆市体育局以通知书的形式向当代集团通报了重庆两江体育俱乐部股权改革初步方案，内容包括俱乐部债务分割的时间安排、新俱乐部未来的股权结构等。俱乐部等做出了非常具体的计划，甚至明确表示“2021年10月底前，新俱乐部公司全面成立，公司运营资金到位，俱乐部由新俱乐部接管”公司来经营和管理。”当时，重庆市体育局、两江新区管委会的相关领导在全队面前更是激动不已。为俱乐部带来光明的未来。

遗憾的是，这个初步计划中的所有步骤，除了组建工作组进驻俱乐部外，都已成为一纸空文。

据了解，原股改团队进入俱乐部并开始审计工作后，发现俱乐部内部存在多份可疑的新合同，后续债务也高于预期。或许是在真正了解了俱乐部的债务情况后，此前同意接手的地方国企才做出了让步。股份制改革陷入僵局，此后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

在拖欠几乎一整年工资的情况下，重庆队在2021年中超最后一轮奇迹般完成保级。赛后，全队在场上围成一圈，韩国主教练张外龙泪流满面，“对不起你们所有的家人。”这一幕已经成为中国足球的名场面之一。

▎重庆两江竞技成功保级，主教练张外龙赛后感动落泪。

但保级成功并不能改变俱乐部的命运。赛季结束后，各方都没有提及“股份制改革”。

到了2022年，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在冬季转会市场上签下了16名新球员，让外界误以为俱乐部又得救了，但其实这只是幻觉。此前负责俱乐部管理的总经理吴江被当代集团调回。新任主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处理俱乐部股权分置改革相关事宜。显然，新任经理是来收拾残局的。

据球队领队魏新介绍，重庆队拖欠工资总额约为7.5亿，2022赛季最低预算约为1.7亿。这意味着，新股东如果想要填补俱乐部的薪资缺口，进而经营好球队，将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巨款。唯一的办法就是球员们放弃全部薪水，但这不可能。球员们愿意放弃拖欠到2021年4月的工资，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让步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年中国足球已经进入了低谷，而且看不到尽头。对于国企来说，除非政府部门强制，投资足球必然是亏本生意。但疫情期间，地方政府无意考虑体育产业。如果要求地方政府推动国有企业收购民营企业负资产，这样做的障碍和风险是显而易见的。

▎新建的重庆龙兴足球场原是2023年中国亚洲杯的比赛场馆之一

5月14日，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2023年中国亚洲杯被亚足联宣布“异地”举办。这对重庆足球来说是双重打击。第一，当代文体原本购买了2023年亚洲杯的转播权，但现在转播权的价值势必大打折扣；其次，重庆两江新区正在建设的专业体育场原本是2023年中国亚洲杯的比赛场馆之一。现在比赛如果不这样做，重庆政府对足球的热情将会进一步降低。

眼看着2022赛季在即，俱乐部和球员都没有时间再浪费了，所以重庆队直接解散了。

在俱乐部宣布停止运营并终止球员签订的劳动合同的通知中，俱乐部向球员和员工表达了将积极解决拖欠工资的态度。然而，没有人知道所有员工能拿回多少工资，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拿回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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